会面

作者: Mowgli
    尹兆庭很难过,他和尹兆眉现在非常生疏,这要归咎于他幼时嚷着要母亲买糖葫芦,导致她走丢了,后来他又把对她的愧疚给了尹兆昭,再次伤害了回家的尹兆眉,他不自然地搂着她的肩膀。

    在场的目光已经没有聚焦在她身上,尹兆眉认为不必再扮亲昵,她躲开了尹兆庭的手,她真庆幸扶桑没有在这里,她的目光落在了和尹兆昭一处的李长京。

    她看得很赤裸,好似经验资深,待李长京捕捉到她的目光时,她又落荒而逃,转向尹兆庭怀里。

    尹兆庭先是被她的拒绝所失落,见她遇到不知道如何面对的情况还是会想起他这个哥哥,顿时所有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了。

    “谁准你们到这来?”尹兆庭语气略微严肃,尤其他有着剑眉星目,显得格外不近人情。

    对于尹兆庭的责怪,尹兆眉无处可逃,“爹爹。”尹兆眉的谎话太侮辱尹兆庭智商了。

    尹兆庭对她无可奈何,只能再将目光放在尹兆昭,却找不到人,他内心着急不已。

    突然,一个想法油然而生,王爷和众女子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浮现,霎时间他的背上直冒汗,手里的酒亦在发抖。

    “哥哥。”尹兆眉轻轻唤他,他已然无法回应,她只好去看宴会上的人,说实在的,她喜欢这里的大部分人,美而自知,还不吝啬自己的美。

    有一个侍卫吸引着她,他从她进来便一直在看着她,他是谁?为什么我丝毫不介意他的凝望,尹兆眉颤颤巍巍端起一杯酒放在嘴边,他想阻止她,可她不止喝了,还离开了座位!

    她满脑子想着要回家,所踏之处皆是柔软之地,她猛地扶住栏杆,摇摇晃晃站在池水旁,她喃喃道:“哥哥?”

    “阿知。”

    尹兆眉叫道:“我没有醉!”泪水落在水面上,泛起涟漪,变成一个月亮,她的影子随之波动,她伸出手想要拥抱月亮。

    “嘭”

    她并没有落入冰冷的水里,月亮不在水里,而在天上!

    “你在干什么?”尹兆庭找到尹兆眉的景象竟是她躺在一个男子的身上!那人可不是普通的侍卫!

    周琪玉起身向他作揖,尹兆庭一脚把他踹倒,“你这个下等人!谁给你的胆子?”

    周琪玉不语,他内心等待尹兆眉为她说话,她的语气还是和从前一样,生疏而不自然的“哥哥”。

    周琪玉闻言抬头,尹兆庭刮了他几巴掌,啐道:“混蛋!我准会再收拾你!”

    “啪!”

    周琪玉面露凶狠之色,尹兆庭怒斥道:“尹兆昭,你疯了!是不是?”他本就对她换了衣裙而暴走!如今她竟敢打妹妹?还一脸无所谓!

    “阿姐和他。”她食指指向地面上的周琪玉,“都是贱货!”

    “她不是!你才是!”尹兆庭扬起手。

    “你打啊!”尹兆昭挑衅上前,尹兆庭瞪着眼睛没有落手,“尹兆昭,这些事我准会向父亲坦白!你好自为之!”他撇下尹兆昭,和尹兆眉离开。

    尹兆眉回头,尹兆昭正在啜泣,而他泛红着双眼望着她,她不由得难过起来。

    在她的回眸里周棋玉的思绪回到和她初遇的那日。

    有天母亲要他去母舅家接表妹来家中暂住,陈家靠放利为生,逢年过节会拜访,而他已有两年未去,当时他并没有什么多想。

    可当他到陈家时,正值凌晨,且舅舅并没有派人等候,他便想先找家客栈,天亮再访。

    忽而听见一声刀枪声,他翻墙一看,正见几个蒙面人把舅妈围住。

    舅妈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,她眉心在泣血,一双眼睛美得比身上穿着色彩绚丽的织锦衣裳还耀眼几分,只是此时略带呆滞,头上没有戴任何贵重饰物,耳饰也没,估计是被抢走了,而身旁的婢女,包括他舅妈都在护着她,舅妈对婢女说:“送小姐走!”

    毫无疑问,她就是他的表妹,目前他该如何救她,此刻若是先去报官,恐怕舅妈等人性命不保。

    周琪玉看见一旁有黑衣人的尸体,便跳进院中,扮作黑衣人,在混乱中和黑衣人融一起。

    舅妈明显认出了她,她很想告诉他什么,可她已经被黑衣人一刀毙命,他知道她想说什么,他抓住表妹的手腕,这时有人喊:“快走!天要亮了!”

    几个黑衣人立刻杀死婢女,婢女还在说:“小姐,保重了。”

    “陈家已全部赴黄泉,现在杀死陈家小姐!”黑衣人吩咐道,然后一同逃命去,周琪玉掳着表妹紧跟其后,大家只顾着敛财物,没人注意到他,接着他转身躲进一条小巷,去除身上的黑衣服饰。

    他这才发现她的表妹,沿途从未开口过,哭过,她好似一个瓷娃娃,让人心疼。

    他用手绢擦掉她眉心下的一条血,发现已凝固了,握着她的两条小胳膊说:“我是你哥哥,你还记得吗?你现在安全了,我带你回我家。”周琪玉又补充道:“你姑姑家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谁?我又是谁?”她问道。

    周琪玉惊讶于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胆怯,像平日他遇到不懂的问题时请教夫子的语气。

    “你是陈瑶枝,我是周琪玉。”周琪玉在客栈里将手绢沾水替她擦拭,一边回答。

    “既是琪花瑶草,又是玉树琼枝吗?”她的眼睛变得亮亮的,随即又是一片深不可测的黑。

    “是啦!”周琪玉摸了摸她的头。

    双方父母确实有这个意思,但在他心里,先前的她不过是一个小妹妹罢了,他长她五岁。

    “喂!”尹兆昭不耐烦地喊他,“我实在不明白,她除了美貌之外有什么?为何你们都看上她?”

    周琪玉对刚刚那巴掌耿耿于怀,他恭恭敬敬略带笑意道:“您也很美。”

    尹兆昭没想过他会这么回答,一时间她有些紧张,不自觉看向他,她这才发现他的长相非常好,和林无虞都有着眉清目秀的书生气,只是他轮廓比较凌厉,但他同样有着一对水汪汪的眼睛,当这双饱含柔情的眼睛落在她身上,她更加心绪不宁了。

    周琪玉离她越来越近,她逐渐分不清他是谁,他把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,她的心跳得慌,她想逃掉,他的手绕在她的后脖上,嘴唇贴近她的脸,一切都温温柔柔的,她从未和任何人有过这般肌肤之亲。

    在恐惧的包围里还暗藏着激昂,对所有不满的反击,尹兆昭把这些日子所有的不愉快都发泄在周琪玉身上,她的指甲嵌进他的手臂,血丝随之挥发,他回以轻揉,她抱歉地把头埋在他的肩上。

    尹兆庭看到右脸浮现指痕的尹兆眉,气得锤了一下墙壁,尹兆眉盯着他不语,手心手背都是肉,他还是折返了。

    尹兆昭从水里探出头,正对尹兆庭喜出望外之际不可置信的眼神,他捂住尹兆眉的眼睛,却直勾勾盯着她,准确的是她身后同样衣衫不整的周琪玉。

    那巴掌终究落在她的脸上,尹兆庭青筋暴起,把周琪玉扳倒在地,扯着他的衣领,“你竟敢引诱她!”他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。

    尹兆昭去拉他,“哥哥!你误会了!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!”

    尹兆庭的怒火扫向她,尹兆昭不安地拉了拉自己的外衣,尹兆眉把自己的披风给了她,她瞥了她一眼,她的脸比她还红,本想对她发怒的尹兆昭,一时无言,她上前拉开尹兆庭,结果又是被他扇了一巴掌。

    尹兆眉发现周琪玉并不打算躲开,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闪躲过,他究竟有什么魅力令昭昭愿意委身于他,还替他说话?

    她想请他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她了!仿佛她背叛了他!可她从不认识他啊!

    尹兆眉的手从冰冷到发麻,再到热流,她呢喃道:“阿娘…阿娘…”

    尹兆庭仿佛被使了定身术,他既不敢松开匕首也不敢有所行动,尹兆昭捂着嘴不敢发出声,这一切都糟糕透了。

    周琪玉克制自己的情绪,不敢轻举妄动,因为今夜的主角不是他,不是尹兆昭,更不是尹兆庭。

    “谁准你们在此地……”阿南的话被王爷阻止了,他的脚步又轻又快,好似踏着风火轮,他的嗓音像一团火,“没事的。”

    尹兆眉任由他移动她的手,泪水如雨水一般,落到了伤口,无疑是往上撒盐,她忍不住叫出声。

    “该死!”尹兆庭在心里咒骂道,他已经回过神了,王爷是在讨好二妹吗?他移动眼睛,尹兆昭现在这副模样,他见了都要唾弃!

    尹兆昭目不转睛地观察尹兆眉的表情,她甘拜下风!为何她会有这样出色的容颜?她一松开匕首便躲到了她哥哥的身后。

    王爷呢?他丝毫不介意她的远离,而是一脸不忍的神情,他绕到她面前,半跪着替她包扎伤口!

    除了尹兆眉,所有人都跪着。

    尹兆庭虽知道王爷滥情,但这二位可都是他亲妹妹!他鼓足勇气,“兆庭替扶桑谢过王爷!”尹兆庭把头抵在地行礼。

    王爷站起身,和尹兆眉俯瞰他们。

    “噢?林无虞?”王爷挑眉道。

    “是,妹妹与扶桑早有婚约在身!”尹兆庭有些得意地说,扶桑乃是太妃的侄子,当朝将军之子,谅王爷应该知道轻重!

    “是吗?大小姐!”他的手指勾着尹兆眉的下颚,她幽幽的双眸映入王爷的容颜,他有着一双极其勾人的丹凤眼,非常罕见迷人,尹兆眉一时间忘记了手上的疼,最后一滴眼泪落在他的手上,他眨了眨眼,无辜又蛊人!

    尹兆眉的双颊烫得慌,尹兆庭因听不到尹兆眉的回答,便打算使眼色给兆眉,不料又是一个没有定力的妹妹,他强忍着两眼一黑,“妹妹和扶桑指腹为婚在先,青梅竹马在后!”

    王爷黑着脸看向尹兆庭,他心虚地低下头,他倒饶有兴致,“哪个妹妹?”

    “自然是兆眉!”尹兆庭有些许压抑不住自己的耐心,“原来你叫兆眉呀?”王爷明知故问。

    这不是重点啊!王爷!尹兆庭真的要哭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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