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

    午后燕颉之小睡片刻,醒来就一直是精力不济的模样,燕弦春担心她,几次让她去休息,都被燕颉之挡了回来:“我心里牵挂这些,睡也睡不好,何必呢。”

    燕弦春说话尚且如此,燕辞忧和盛攸淮更没理由劝告了,只能尽快商量出个眉目,好让燕颉之去休息。

    在太阳即将沉入地底前,她们终于拟定了计划初案。

    洛观曜早在半个时辰前就说她要省省电,消失在众人视线中。燕颉之勉力撑到现在,打了个哈欠:“行了,你们回去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三人起身告退,走出殿门,燕辞忧一个恍惚险些摔倒,盛攸淮忙扶住她:“没事吧?”

    “没事,”燕辞忧对她笑笑,“天太亮了,有点晕。”

    “没事就好。”盛攸淮也弯起眼睛,“明天又要出门了,会不会太受累?”

    “归河也不远,”燕辞忧十分有斗志,“再忙一段时间就轻松了!”

    她们牵着手向宫门方向走,后面忽然传来一道惊疑不定的声音:“你们……?”

    燕弦春难以置信地从她们相牵的手,看到亲昵地靠在一起的肩膀,再看到两人同样迷茫的脸。

    过往所有细微异常和今日所见结合起来,燕弦春已经不能用关系好来说服自己。

    她的头有点晕。

    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她们其中一个人与她人成家,但若是燕辞忧和盛攸淮凑到一起,场面就变得十分诡异。

    面前两人触电般分开相牵的手,燕辞忧干巴巴地笑了笑:“皇姐……”

    盛攸淮冷静道:“如主上所见。”

    “这样啊,”燕弦春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时,脸色就会变得很严肃,“多久了?”

    燕辞忧对严肃的皇姐很发怵,结结巴巴道:“两、两天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燕弦春没再多说,调转脚步,向长亭宫走去。

    算是过去了吧?剩下两人面面相觑。

    算了,燕辞忧又牵住盛攸淮的手:“我们回家?”

    “我们回家。”盛攸淮与她十指相扣。

    燕锦宁正在辛苦练剑。

    经历过燕弦春布置功课,燕辞忧时常抽查她的武学情况还有教谕日日讲学的燕锦宁,不仅觉得自己完全没什么好怕的,还觉得自己的人生没什么盼头了。

    但想想燕辞忧说她和燕弦春,甚至还有另一个世界的她自己,都要比她学了更多的典籍和武学,燕锦宁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。

    可能不止想要母亲的重视,也不止是有姐姐庇护时想要较劲的孩子气。燕锦宁定心,用力挥出一剑。

    也有她不想输给燕辞忧口中的另一个自己,不想输给“瑞王”的原因。

    练毕,燕锦宁擦擦额头上的汗,将手中剑随手丢下,走到桌边猛灌了一杯茶。

    侍从自角门匆匆赶来:“殿下,晋王殿下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谁?”燕锦宁把茶盏放下,“上次检查不才三天吗?”

    她如临大敌,忙让听雨去取自己的功课,幸好昨日没因为看话本看得太晚,把功课积攒到今晚,如果燕弦春要检查,她也能说出个一二三。

    不过,燕弦春的表情虽然很严肃,却没有半分要责怪她的意思。燕锦宁有点害怕:“皇姐?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燕弦春坐下,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燕锦宁打了个激灵:“我每天都有好好听越教谕讲课,做你留的功课,还听辞姐姐的话跑步练剑!”她指着刚刚丢在地上的剑,“你看!”

    “不,”燕弦春摆手,“我不是说这个。”

    不是这个?难道是更严重的事,燕辞忧不是平安回来了吗,那就是朝堂上的事情?燕锦宁蹭一下起身,整个人都紧张了:“到底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是、是燕辞忧的事情,”燕弦春移开目光,“她和盛攸淮……”

    什么啊,原来是这个。燕锦宁坐下了:“她们在一起了?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知道的!”燕弦春震惊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诶?真的是这个?燕锦宁还想问她怎么不知道:“不是很明显吗?”

    “明显在哪里?”燕弦春脱口而出。

    “明显在……哪里都很明显,她们就没有掩饰过啊!”燕锦宁不能理解。燕辞忧倒是试图掩饰,但实在是太明显了,燕锦宁根本不用思考就能明白她在讲谁。“眼神和表情完全不一样对吧?”

    “可能对吧。”燕弦春深深呼出一口气,“你功课如何?”

    怎么又问到功课了?燕锦宁打哈哈道:“不如皇姐去问问辞姐姐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了,”燕弦春揉揉太阳穴,“她们不是冲动的人,自己心里有数就行。”她叹了口气,觉得自己纠结半日也是无用,“至于你,对了,之前交给你的事做的怎么样?”

    竟然绕到这件事上。燕锦宁身体麻了半边。

    “还差一点。”她真的能办成吗?燕弦春对她的信心也太大了……燕锦宁不敢看她,小声道。

    燕弦春平静地歪歪头:“做不到?”

    “才不是!”燕锦宁下意识反驳,看着燕弦春平静的眼神又瑟缩了,“……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不知道?”

    “就是、就是不知道!”燕锦宁把双手放在膝上,低着头,“这不是很严肃的事情吗?该交给谁,该怎么调整,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严肃?”燕弦春轻笑了一声,“你是这么想的啊。”

    “诶?”

    “严肃的事,要用严肃的态度去对待,这么想没错,”燕弦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,“不过,你要是因此畏首畏尾,就大错特错了。——我不是让越璃给你讲过一些事情吗?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虽然没有这么想过,但很多人都对我说过这种话。你懂政事吗?你知道该怎么说话吗?”燕弦春仰起脸,抱臂,向遮住天空的树枝看去,“说的好像只有牠们才能明白,说的好像很严肃似的。实际上最懂的是办错了差事怎么跟我求饶。”

    燕锦宁扑哧笑出声:“真没用啊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比你没用多了,所以别担心。”燕弦春也笑道,“政事一点也不难,更何况这不算政事。我既然让你去做,就是相信你的能力。”

    “好!”燕锦宁攥紧拳头,“我会再试试的!”

    “最晚明天下午交给我。”

    燕锦宁立刻被打回原状,赔笑道:“能不能多宽限几天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行。”

    辞姐姐,救救我!燕锦宁含泪拿起文书。

    站在归河边上,燕辞忧嗅到冰凉的泥土味,河水弯弯曲曲,延伸到天边。

    “我还是第一次来,”盛攸淮好奇道,“真让人震撼。”

    “以后你会经常来的。”燕辞忧俯身,触碰微凉的河水。

    带她来到世界上的河,带走母亲的河,又让她死而复生的河,它依然奔流不息,静默地等待着。

    “其实我本来觉得会有更帅气的象征,”洛观曜也试着浸没到水中,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,“不过这个也很有子母的感觉呢。”

    “更帅气的……象征?”燕辞忧没有听懂。

    “是指太阳月亮什么的吧,”盛攸淮笑道,“或者复杂的占星图?我也以为会是更庞大且不可企及的象征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啊。”燕辞忧无语道。

    “我们又没见过嘛,”洛观曜不满地摇晃着,可惜她带不起来水花,否则肯定把水全洒到燕辞忧身上,“算了,我们快做正事吧!”

    “好,”燕辞忧也想赶快做完这件事,“你要摆阵还是念咒,需要我们离开吗?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洛观曜飞到她面前,恼道,“都不是!我说了多少次这是科学,科学好不好?”

    燕辞忧捂住耳朵:“我们又听不懂。”她看向盛攸淮,“是吧?”

    盛攸淮忍着笑点头。

    她们确实听不懂,洛观曜也不能透露太多,只好忿忿不平道:“反正,我们这边习俗不同,不用搞迷……不,摆阵烧符咒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“好吧,”盛攸淮早就看出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,喜欢被顺毛摸,“那洛博士,你需要我们帮忙做什么吗?”

    洛观曜听她说话,身心都舒畅了:“不用,你们在旁边看着就行。”

    虽然洛观曜现在还是一个光团,并且是没有表情,看不出上下正反的光团,但燕辞忧觉得自己被她白了一眼。

    她就是不知道啊!洛观曜知道许多事不能透露,还在这里打哑谜,被误解难道还是燕辞忧的错吗?

    一只手抓住她的袖子,盛攸淮忍俊不禁地向她摇摇头。

    算了,这次就放过洛观曜。燕辞忧靠近盛攸淮,贴在她身边。

    洛观曜大叫道:“你们俩个不许在我面前亲!”

    “……我们还什么都没做。”燕辞忧忍着羞耻道。

    大庭广众之下,燕辞忧感觉自己的脸蹭一下红了。她左右看看,侍从离她们八百米远,都不一定能看见她们,才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你能不能赶紧做事,不要……唔!”燕辞忧话说到一半,唇边传来温热的触感,原来是盛攸淮偏头,轻轻亲了她一下。

    盛攸淮无辜道:“都这样说了,我们也不能枉担名头嘛。”

    燕辞忧:“……”

    旁边的人感受到她脸颊的热度,大笑起来,眼睛亮闪闪的:“殿下生气了?”

    “没有,”燕辞忧不自在地勾勾指尖,“挺好的。”

    她笑起来真好看……色欲误人啊。

    洛观曜在旁边发出尖叫:“啊啊啊你们不许!我今年又找不到女朋友了!”

    “嗯?”盛攸淮奇怪道,“为什么?”这两件事之间有一点关系吗。

    “算命的婆婆告诉我的,”洛观曜沉痛道,“说我应该少看女女亲密的景象,会消耗我寻找伴侣的运势。”

    有没有一种可能,这句话说的是洛观曜应该少看点那种书?况且这些是她们能听的吗,也太冒昧了。盛攸淮试探道:“有没有可能……”

    “绝对没有!我没有问题!”洛观曜斩钉截铁。

    好吧。燕辞忧道:“你快开始吧好吗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妻妻两个都是坏人。”洛观曜嘟嘟囔囔地飞到了河边。

    “谢谢夸奖!”燕辞忧笑眯眯地喊道。

    “没夸你们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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